合:療傷。

當父母的過程沒有盡頭,

一個生命的依賴時刻呼喚。

然而隨著孩子長大,

父母終究會回到自己。

當年甘願繳械的自己,當回來了之後,剩下的是斷瓦殘垣的自我,然後處處怪罪當年那心不在焉的另一半?

還是,回過頭來,為自己療傷。

撐大,意味著需要彈性,也需要毀壞再新生,

當一個母親是一個再也回不了頭的身分,

這世界就此有了那讓你心懸不已,奮盡全力的一個生命。

然而,也是一份神聖。

像是被肯認,前面的關卡你過了,所以你來到父母的關卡破關,

你帶著一路破關斬將的生命經驗和身體記憶來到此刻,

生命的計畫為你打開迎接一個娃娃誕生的使命,

過去你身體殘留了多少記憶,都會一併在此處顯現,

沒有溝通的平台,沒有長大的願意,沒有學會的放過自己,

全都來了,

全都讓你一次看個夠。

生命是一個有機體,長期沒有攝入足夠的營養(物質與心理的),

憂鬱與潰堤當然席捲而來。

直到這一刻我才知道,我再也不能忽視那假裝出來的完美,

我有的只剩下,發呆、放空、恍神……

「嗯…?甚麼? 你在叫我嗎?……」

未完待續

轉:劇情急轉直下

「縱然你們都是第一次當父母,但你還是要當個夠品質!不准犯錯!」

我的書櫃洋洋灑灑親子育兒的書籍,有睡眠的、生理的、心理的,親子教養、感覺統合訓練,

孩子睡了,就是我工作和提升自己育兒功力的時刻,

別的媽媽趁此時滑手機、看韓劇

我在洗碗、帶著神經壓迫的身體,起立蹲下地掃描地板的髒汙。

強迫。

累了沒有休息。

「凡事都有個標準」

「你已經做得這麼爛了! 讓你瞇過今天! 還不趕快!」

離婚協議書差點簽下,

在那夜夜失控的夜晚,兩個冰冷的大人與一名哭泣的嬰兒。

承:故事如何發展

從孩子啼哭的那刻起,我的心就此繫上著脆弱又強悍的生命,

他哭我哭,他笑我笑,眼裡心裡,盡是他的小小的身軀,無盡地探索,好奇的模樣。

「嗨~我是你媽媽!」「初次見面,請多多指教」

「從今以後,我就是你媽媽了喔!」

「媽媽」

「哎!寶寶,怎麼了呀?」

「媽媽」

這一聲「媽媽」,我撐了大半輩子,也幾乎要失去了我的婚姻、健康與一切。

在那夜夜把屎把尿的日子裡,孩子的爸該付出給公司的,一毛也沒有少過。

夜夜不能眠的時候,醒的是那熊貓+沮喪憂鬱的母親,恨的是這個社會,

無人支援。

無人看入我的辛苦。

辛苦帶來憤怒,憤怒攻擊另一半-那個沒有付出那麼多的人(有付出,但絕對沒有同等,而這是事實。)

當然,他也很辛苦,他的睡眠也受到了影響,他的娛樂、他的自主,

於是他讓自己睡到甚麼都聽不見,讓自己堅持某些「自我照顧」的儀式,例如:吃飯配電視慢慢吃、家事留來留去留到孩子需要你,跑來跟我說「換你去做」。

「馬的,前面十個小時我都花在孩子身上,現在我離開請你幫忙,就是為了修養身心與喘息,你叫我去做家事!」

「!」

「!」

「!」

「!」

「孩子一定要照時間睡,睡夠睡好」

「孩子一定要吃好睡好,不然就是媽媽的錯」

「孩子的健康、生長曲線,媽媽一定要顧好!」

「我第一次,但是沒有給你嘗試的機會!」

「寶貝,我好愛你,但這份愛,怎麼這麼地難」

哎唷喂呀!逆媳!

連續好幾天,三點多會起床。

每次起床,感受到自己對於水的飢渴,

回想,我白天做了什麼事,為什麼把身體搞這麼需求又沒注意到?

大概是這幾天回家扮演好媳婦的角色吧!

結果他大爺回家當寶,我繼續辛勤地服侍著公子哥

這就是婚姻。

在中華五千年文化的薰陶下,誰都逃不過集體潛意識中的女人與男人。

媽媽是負責全家吃食的,這樣的習慣常見於多數人家中,

若是媽媽心裡不願意,那就躲入工作吧! 反正現在物質至上,有賺錢的人比較大聲也是情有可原。

但我的孩子會從我手中被抱走,玩膩時再丟回來,

什麼吃飯餵藥換尿布,負責玩的永遠不知道,

最後把我兒子玩出一身疹子來。

承襲了母親的焦慮。

連假真的不能隨便放,尤其是裝好媳婦這件事

根本就是拿別人的石頭來砸自己的腳

安唷威的,疼得不得了。

風暴已走

車子緩緩沿著小東路、東門路駛入台南市區,映入眼簾的盡是大學時期的味道,那小小的道路,剛剛好擁擠的車子,隨處可見的小吃,就是臺南人的日常。

共計五小時的車程,帶著八個月大的寶寶,我們只有在清水休息站下來換尿布、看魚魚,路程上還蠻順利的,寶寶累累就睡了,沒什麼灰灰。

跟丹爸三個人一起胼手胝足的克服許多困難,回想起來是很珍貴的回憶。有第三個大人在時,固然可以成為父母都在忙時的替代,但若是很會創造壓力氛圍和需要自演悲情戲碼的大人,還是兩個人努力克服困難,慢慢上手就能節省時間了,但心情上的壓力,界限被侵犯的問題,如影隨形般地跟隨,怎麼樣都無法讓生活過得更好。

再次回到三人寧靜的小空間時,雖然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仍有情緒的波動,但不至擴大,暴風雨來過就走(當然我還是要練習本無風雨)。行走在家中各處的痕跡,都有第三位大人在家時的各種抱怨和嫌棄戲碼,也無怪二哥一家與之相處時無法泰然於中心,說到這,大概需要佩服一下我們一家,能夠這樣相處一個多月。

我們開始可以浪漫地在大雨中外出散步,即使撲空有趣市集淋得一身濕卻是經驗到自由的可貴。

無論這個家怎麼吵,都是在這個家裡。但家裡的吵,一旦變成一群人的吵,那就不是彼此溝通的平台,絕對是較勁和逞兇鬥狠的地方而已了。

這是當孩子出生之後,我經驗到孩子對東方人來說,太容易成為家族生命的傳承進而產生“擁有”的概念。是夫家“擁有”這孩子呢?還是付出較多的“娘家”呢? 事實上孩子不是所有物,而是一個生動且活潑的個體,他理當由相愛的父母,相敬的長輩家族共同扶養,而非成為價值觀衝突 相互指責的投射標的。

先生在這一波成為父親和支持太太成為母親的路上,走得是顛波狼狽,處處被嫌棄和被罵,那個腳步就像是不斷地踉蹌,走不好,走不穩。自己的步調跟不上孩子變化和敏感的程度。我又太「裝尊重」,長期跟在孩子身邊,對於孩子的變化敏感,明知道孩子的狀況變了,卻沒辦法強硬地跟先生溝通,反而卻是讓孩子配合著大人各種的慣性。

照顧著丹丹,總是一再地讓我經驗到因為自身的缺乏界線(缺乏自我肯定界線),反而對孩子產生不良的影響。不管是丹小時候無法言語時,犧牲到他睡眠或穩定的需求或可能未來丹長大時,在堅持家規和教養原則等事項上。

說到這裡,大概我也退讓了某種將住宅的需求從世外桃源退讓到市區中心的底線。是說常常我的浪漫和妄想,也缺乏某種願意承擔相應而來副作用,而僅是一種生活方式的嚮往,然後缺乏接底氣的實踐。

寫著寫著,不禁悟到,果然是底輪不佳的人的生活方式,如此缺乏實踐與真正承擔決策的能力。

當一個母親,是我人生中度過最艱難的考驗了,夜裏偷哭的眼淚,扛不住的慌亂與落魄,都讓我再也無法優雅地活在浪漫中,真正地品嚐到,生活的重量。

大概就是這樣吧!人生吃喝拉撒睡,無論多累,眼睛一閉,就交給身體自然修復力了!無論是身體還是心靈,在睡夢大師的巧手下,一早又是一尾活龍。無論遇到多悲慘多有趣的事情,眼睛一閉,又是一天。

或許飼養孩子在世界各種忙碌事項上,是人生中最了不起的事,也因此在經歷時如此深刻與痛徹心扉(不是心痛的意思)。

如此偉大的事(不論對成為爸爸或媽媽都是),經驗一次,對我而言是夠本了。至於為他創造手足的事情,或許生活需要再更多穩定或安全感時,才有辦法只是當個貴婦、生產機器,而不是身心過勞的職業婦女。

我還活著嗎?

我還活著嗎?

寫下這段文字淚水就如泉水般湧出。

應該是太累了吧!

我跟自己這麼說。

半年的日子,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我還想著自己為何如此脆弱

哭著像個小女孩一樣問著大家為何不是這樣

「育兒啊!辛苦是辛苦,不就是這樣過來嗎?有什麼好說的」

但心思細膩的我,對於整個育兒過程,每一個的體會都深刻入骨。

妻子、媽媽、偶爾劉中薇 書中細細描述整個育兒婚姻之路的辛酸史,讓讀者讀來又笑又哭。是啊!人生不過如此嗎,笑著笑著就哭了,哭著哭著就笑了。

什麼讚賞,什麼功成名就,什麼奢華比不上一個真心

當媽的苦是苦在,「永遠」不能休息。

這件事在「吃苦當吃補」的年代,每個女性因為早已習慣活得「沒有自己」而對此事沒有感覺。

但在女孩跟男孩是受一樣的教育環境長大的現今,女人卻仍在生了孩子之後「沒有自己」,這其中巨大落差所產生的驚嚇,也難怪台灣人的生育率如此低。

想要看個劇,當小姐的時候是看個10-20分鐘是「節制」,當媽媽之後是「奢侈」,連一分鐘都沒有。

刷牙,在孩子還不穩定的時候,哇哇地大叫身為母職的我就會放下一切衝進房裡,什麼是「刷牙」、「洗臉」?門都沒有,哄完孩子累了自己也跟著睡去了……

什麼寫日記、運動等健康身心靈的活動?!當小姐的時候是要鼓勵自己去做,不要滑手機。當媽之後這種文青事情,根本一點都沒有存活的空間,如果有人能夠幫忙育兒,我一定迫切地渴望先來從事些「自我照顧」的活動!

不是在忙著孩子,就是在忙家事,每天能夠吃到三餐,能夠洗到一場舒服的澡,還能夠睡覺,就已經是奢侈了,哪裡還有閒情逸致散步、或是走在街上!?

當媽之後看路人的眼光也開始不同,每個沒有孩子跟隨的身影,無論多麼忙累,生活都在自己掌控中,即使工作沒有界線,卻不用過著無時無刻都在被打斷的人生中。而有孩子跟隨的身影,則是投以英雄惺惺相惜的眼光-我們是如此地生活在每天被小孩打敗憑藉著愛又再站起的父母啊!

孩子的可愛與天真爛漫總是如此光亮在父母的眼中,讓每對愛孩子的父母即使日子過得再累,上班再苦,總是為了這份甜美而奮鬥不懈。所有父母都想帶給孩子最好的,而有些人最好的理解是物質上的享受,對我而言,則是好的安全感建立、好的挫敗感建立,能夠克服困難的勇氣。

在孩子三歲前,能愛我就盡量愛,一輩子跟父母距離最近的時刻,也就是這段時間了。為何人家說頭一年是最辛苦的(當然對很擅長的育兒者來說,是好顧的不得了),100%愛的提供,是我能給你的人生最好的禮物了。

而我的苦,會漸漸修復。

但這份付出,將會永遠停留在你的童年。

2022新年在台北待產的日子

嗨親愛的丹丹

感謝你從去年五月(在媽咪剛過31歲生日時)開始加入我們的生活(已經跟把拔枯噪乏味了13年XD)豐富我們接下來的日子,一次次地看著你的長大,想像著你的笑容,我相信生命成長的過程都不會是輕鬆的,但想像看著你一次次克服成長的難關,用生命教會我們活著的燦爛。

2022/1/31 淵遠流長的中國習俗,家家戶戶開啟除夕團圓模式,這天乖乖地你假警報了一天,讓馬麻整夜無法入眠,然後又乖乖地無消無息地還給馬麻一個孕晚期除了累、打嗝、便秘,沒太大不適的身體狀態……

「經過這幾年的一些經歷,我總相信有些事都是註定會發生的。」

在你發出假警報的除夕之後,產程正式進入39週,而我也進入有史以來最沒耐心、愛生氣的一週。每天跟你把拔爭執,像個巨嬰一樣渴望被照顧,沒有被照顧就生悶氣自暴自棄,把拔也每天被馬麻的情緒弄得不知所措,甚至有點關起感受的狀態,但把拔其實也捨不得這樣對待我……

但也是這些生活經歷,讓我們都更認識自己,看見自己不足還需要再加油的地方。

從36週那次的假警報後到今天要一個月了,真的是耐心大考驗呀!…(這中間還包括把外婆叫上來……跟奶奶說我們除夕夜前會生…不用幫我們買年夜飯……) 把拔也從1/26提早休假跟馬麻一起把想做的事情做一做…去角質頭皮、ikea生日餐、艾朋牛排、買年夜飯提早一天吃、寧夏、士林、三重夜市、迪化街、頭薦骨治療、結構調理、……

也把該洗的衣服和倒的垃圾,冰箱該清空的全部處理好,甚至還多出時間把生產歌單、書都看完、要做的瑜伽練習做一做…你還是沒出來!XD~

即使林叔叔和許阿姨想盡辦法想要破壞你住的地方,讓頭大腳長,胖寶寶的你早點來到這個世界上,但你還是在媽媽的守護下,盡可能幫你守候著你的小靈魂要來到世上的時間。

你也會跟舅舅、馬麻一樣當年即使是四千多的巨嬰也沒有讓外婆太辛苦的故事嗎~

我們真的好期待胖胖的你出來跟我們一起體驗這人世間的種種絢爛與花火啊~

明天,馬麻要帶著把拔去北海岸走一走,你故意讓我們的時間慢下來去經驗這一切的嗎?經驗台北的空城、經驗只有我們兩個又自由但感覺就是少了過年熱鬧孤單感的年,身為開春第一炮虎寶寶的你,我相信,為我們生命帶來許多豐富的體驗和美好

愛於是在這些苦難中彰顯

Looking forward to seeing you

Love, your mom

第一篇生命紀錄,未完

要起筆寫自己的故事,不知道拖了幾年,若不是在2021年重感冒迫使安靜的期間,或許我還是把生活枝微末節的小事強蓋過了這件生命大事吧!「生命發生的每件事都有它的意義」近期還苦思著何以這段期間會感冒,早就習慣以身心靈為一體的眼光看待事情的我,想著是否是我最近太過疲累,失去為著照顧他人而忽略自己的平衡,想著各種可能,無法找到一個從內在發出「BINGO」的聲音。方至此刻,才明白宇宙的美意,能將步調緩下來降低過多的生產活動,一直是我必須學習的事情,早已習慣被過多的生產活動制約的我,遊蕩在社會光鮮亮麗的價值觀下掙扎自己的不夠-「肌肉量不夠,太過懶散不夠精實」,卻也是近幾年逐漸在練習放過自己-「美或成功沒有單一標準,找到自己是誰才是方向。」

「我是誰」這件每個心理人探索的起點,卻可能對許多人而言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仍有人卻苦苦掙扎於此終生。

「我是李珊,我的名字是當年僅十歲的哥哥取的,哥哥說民國79年很常在電視上聽到海珊的名字,珊這個字給了他靈感,翻閱姓名學的書表示可以,這名字便這麼號下來了」(但我一直覺得跟海珊的這份連結怪怪的XD)好像就因為這份取名的緣分,在我小時候的印象裡,常常會黏著哥哥,即使哥哥上大學去了,仍有時會電話向他訴苦。就像在父兄的口裡,我總是像個「跟屁蟲」一般地,黏得緊緊。據說我也曾因為父親要外出去上班而崩潰,在路上追著父親騎車離去的身影。

我的外公是日本教育下受重視的人才,小時候母親一家人睡的是冬暖夏涼的塌塌米日本宿舍,別人家中還沒有電視時,媽媽家裡就有電視了。但骨子裡是客家血統的媽媽一家人加上日本教育,女人在家是沒有話柄權的,只有配合和做家事的份。外婆給我的印象也是傳統客家婦女-吃苦耐勞、勤儉持家、認分地維護著一家大小的伙食和安全。或許在早期客家人的文化裡,如葉怡文(民93)在論文中提到「對於婚姻也是忍辱負重,無論丈夫如何對待,都要獨自承受,盡量求得家庭的和諧。」 在當年舅公的媒妁及外婆對父親的肯定之下,高中畢業的母親,順理成章地嫁給了這個從雲林「鄉下」來到高雄這個都市,肯打拼和老實的爸爸。(或許當時爸爸散發的氣質,是提供給女人一份安穩有保障的安全感吧!只是這份所謂鄉下人的氣味-沒有情調,又不會享受生活,即使隨著台灣的經濟起飛,物質上的優渥,父親仍過著極度節儉的生活-撿別人丟掉的家具回家,穿哥哥穿剩的鞋子,買便宜快爛掉的水果,總是讓媽媽難以習慣。)

因著社會文化賦予母職角色過多的壓力,在工作和家庭兩邊忙的媽媽其實一直很需要陪伴和紓壓,雖然從事導遊的她,很有能力在活動上取悅自己,但長期下來作為女人在關係上的失落和匱乏感,也不免讓她無處可逃。

小時候,我看著媽媽一次次地崩潰,問著我們要跟爸爸還是媽媽時,當下的我們無法理解媽媽的心情。沉默不語的爸爸,和幾經吶喊失控仍只能面對轉身離去的父親的背影。

那是閩南人的大男人主義與客家女性的勤儉刻苦在父母身上相互來回衝撞,父親的不語凸顯了母親的瘋狂,一次次把母親重挫在無言的谷底,直到毀滅性的那一刻。

民國六十年代,台灣經濟大規模的起飛,搭上起飛列車的父母,在物質的優渥上,逐漸失去早期社會的單純。母親開始看人只看到可以利用之處,父親則是為了掩蓋鄉下人的憨厚雕直,而逐漸成了油嘴滑舌,說話三分真七分假的面具,為了爭取在社會階級下的壓迫,不再讓外人真正懂得明白真心的他。但作為從小父母的雙伴侶的我,很清楚,父親對家族的愛,從未動搖。

施比受有福

「我以為妳可以當夠好的媽媽。」

這幾天在經歷這樣的破碎。

出現一些久違的身心症狀(濕疹或夜不能寐)。

「為什麼妳比較重視他們?」

「是苦得比較多的人能夠獲得比較多的重視嗎?」

「我還苦得不夠對嗎?」

我好傷心這份重視的失去。

我也難過於互動的關係無法得到回應。

「因為我不夠好,不值得對嗎?」

「別人都比較好。」

因為安全感,我伸出需求的手,再次落空。

就像是誰也永遠無法滿足這份不夠的感受。

愛不夠。

「我真的很憤怒,我愛錯方向了是吧?」

「我自以為自己是不容易說出需求的人,所以要妳替我承擔好不容易的需求」

「忙到無法回應我的信,我寫錯了?然後朋友的就秒回?」

當我成為自己時,而來的愛才是真實的。

母親的失落又再次隱隱作痛,早已關緊緊不想再去感受這些來自母親的失落,因為看見大家這樣也是活下去了。

覺得再談母親就老掉牙了,好遜啊!這樣般的苛責自己。

老實說,那些需要都是擾人的。

那些甚麼合作的需要,想被照顧的需要,早就都是讓人困擾的。

於是自責自己為什麼要給人負擔

事實上,我可以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和討論對象。

我想要資金,我需要錢。

我想要朋友,可以截長補短,讓我更有動力。

我又在向外求,把自己內在力量丟出去。

「我不需要你。我也不需要討好妳。」

對別人的訊息已讀不回。

再也不寫信給妳。

事實上,我也不斷地索求而忽略妳。

關心應該是出於心而不是出於需要的交換。

妳不斷地看向我對妳的索求卻不知如何回應或拒絕我

於是夜深人靜夢醒時刻,送了夏威夷療法給你和我自己

經過這一課,還是學到施比受有福。

施比受有福

話說當年

那是一個連苦都不知道怎麼說的年代。

你好,我姓李,木子李。

從小到大,我都是這樣介紹自己的。

但我從來不知道“李“除了跟爸爸家族同姓之外,還有什麼其他的意涵…

我知道,姑姑們都在台北,堂哥堂姊們各各170、180起跳人高馬大的,一出生就跟同輩相差二三十歲的差距,我知道…爸爸是鄉下人…..

直到三十年後的今天,我才知道,我對父親這邊家族認識是如此地薄弱,我才知道父親為了討生活,成為九個兄弟姐妹中唯一隻身到高雄去的手足是如此地深受母親娘家在高雄的影響,而我們,對李氏家族的認識,也多麼地來自母親的眼光。

記得每每回虎尾,或是與父親家族的人有所聯繫,媽媽總是拉著我們想要往外跑。不是因為父親家族的人實在太多,人潮壅擠而覺得麻煩,就是鄉下人的衛生習慣覺得不喜歡而躲避。

也因此,從小到大,我也一直帶著有色眼光在看著父親家族的人。帶著父親讀書的榮耀,母親出生書香世家於風骨間微微的高人一等感,我總是不斷地比較自己與這些親戚之間,確保自己的高學歷立於不敗之地,被莫名的成就感安放了其實是來自原生家庭的自卑感。

同樣是四十年代出生的人,父母的相遇,像極了鄉下樸實認真的莊傢漢與都市書香世家的千金小姐的相遇。在虎尾的鄉下,赤腳與活下去是人人心中唯一能掛念的事情,姑姑說,連一盤菜圃(沒有蛋)端上桌都是會被珍惜到搶購一空的家庭,一家子這麼多張嘴要吃飯,而家中唯一會念書的爸爸,似乎也成了鄉下人的光榮。帶著讀書人的氣質,認份地來到高雄討著生活,而接受了相較自己原生家庭讀非常多書的媽媽的家庭。

或許壓根也想不到那個因讀書而富裕家庭長大的媽媽會有今天這個樣子吧!

這個連爸爸都不忍直視地在地獄掙扎的模樣。

父親的家族,因為求生的不易,衛生、交通等問題,有太多意外過世而讓孩子年紀輕輕就沒了父母的宿命,也有因為命運的困苦,反而促成對神通的感應進而轉向助人的接地氣行業。

當我出生時,爺爺奶奶已經不在了。我的姑姑阿伯們,也都已經是年過半百的知命之年,大到足以當我的爺爺奶奶。因此今天聽了好多他們年輕時的事情,我的時光之輪彷彿也回到了那個時候,那個百業復興,前景充滿希望卻因為缺乏知識而茫然困苦的年代。

踩著三輪車,騎過泥土地,旁邊是大水溝,溝裡可以洗衣、遊戲。有巨大的蜈蚣,還有驚險的抓蛇故事。孩子們在外都野了,家裡有個要顧小孩變成虎姑婆去還是被人嫌的媳婦。

那是一個,連希望在哪裡都不知道的年代。

卻是一個,人人都活在當下清醒的年代。